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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

时间10-05 21:29发布额额分类微型小说浏览352

接到嫂子的电话,袁媛以最快的速度脱下工衣,胡乱穿上自己的外套狂奔下楼,打车向医院奔去。

走得太慌乱,坐在出租车上给何经理发了条微信:我丈夫住院了,好像情况有点严重,请个假吧。

袁媛手抖得不听使唤,连打字都是马马虎虎,手机连着掉了两次,她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嫂子平时不常给她打电话,偶尔有事发个微信,虽然她们住在前后楼。

尽管嫂子电话中一再强调,路上慢点,越明没事,我们都在呢,医生在全力抢救。

一周前,越明犯过一次病,袁媛陪他去了医院,一系列检查下来,医生说要不住院,要不戴起搏器,是有点问题,心脏病要发作的时候才能真的查出来。

越明说,工程到了关键时候,怎么能住院呢,一百多号人等着我呢,要不先吃药吧。

于是,开了几种药回家了。越明一忙开,早把医生说的话忘在脑后,吃药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最重要的,应酬又多,哪一次谈项目,见领导,不得喝酒啊?而且,多数时候都是微醉微醺。

下了车,袁媛向医院急诊室奔去,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哥哥、嫂子、侄子、弟弟都在,哥哥表情肃穆、嫂子眼圈红红的。

“越明呢?他怎么样了?”袁媛抓住嫂子的手问道。

嫂子把头扭向一边,偷偷抹眼泪,她不知道如何开口。

哥哥走过来,扶了袁媛的肩膀。“袁媛,你要挺住,越明没了。其实,中午吃饭时,他就难受,我们打了120,外面都在修路,耽误了20几分钟,走在路上,人就不行了,刚才怕你着急,没敢告诉你,来了医院,医生直接说,大面积心梗,送来的太晚了。”

哥哥索性一口气把话说完,袁媛像被当头打了一棒,她坚持要看越明一眼。

刚刚推入太平间,越明身上盖着白色床单,身体还没有凉透,看了越明一眼,袁媛瘫在医院冰冷的地上。他怎么可以走了呢?他才45岁,儿子还在上高中。

最后是怎么回的家,袁媛不记得了,她只知道自己像被抽了骨髓,浑身软得没有一点力气,脑子也被掏空了,不想吃饭,不想说话,不想做事,整天躺着,昏昏沉沉。

丧事怎么办,袁媛无力操心,家里姐妹多,交给他们去打理,几天的不吃不喝,睡觉做噩梦,她已经瘦得皮包骨,只有越明的领导来了,她出于礼貌,强打精神接待了一下。

只有那个女人来了,那个姓汪的会计,袁媛眼睛里立即冒出刀一样的寒光,她不知哪来的力气,从床上站起来正要走过去,被大姐一把拉住,汪会计的事她和大姐提过,大姐担心她会失去理智。

汪会计是和越明的哥们大刘一起来吊唁的,还有其他几个同事。

汪会计和越明的关系,袁媛早有耳闻,其他人也给她掏过耳朵,越明身上的香水味、口红印、又黄又长的卷发已经说明了这一点。

一次单位会餐的照片被袁媛看到,汪会计和越明挨得那么近,穿着也很暴露,袁媛质问过,越明解释得含糊其辞,越明连去厕所都手机不离身,聊天记录从来删得一干二净,这种事,不抓到床上,男人是不会认账的。

越明身材魁伟,仪表堂堂,出手大方,走到哪里都招女人的喜欢。

二十年前,越明原单位下岗,刚开始创业,去外地施工带着袁媛的弟弟,和当地一个销售,在床上被袁媛的弟弟抓了现行,当场差点打起来,越明哀求小舅子,千万别告诉你姐,保证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之后的很多年,没有发现越明出轨。

人一死,可能就会念起他的好。

袁媛性格大条,每年的生日、结婚纪念日,她都不记得,而越明从来忘不了,礼物、蛋糕、选高档餐厅,早安排好了。

只要袁媛喜欢的东西,她随便那么一说,越明准会记在心里,然后找机会买给她。

袁媛的家庭是大家族,来了亲戚或父母生日,喜欢在家里聚餐,这需要有人下厨啊。

只要越明在,第一个冲在前面,又花钱又出力,姐妹们都羡慕袁媛福气不浅。

袁媛大越明两岁,当年谈恋爱时,袁媛的父亲不赞成这门婚事,可袁媛知道越明是爱自己的,追求的那叫一个紧,生怕袁媛跑了。

可越明的爱时常让人窒息,他总是怀疑袁媛和别人有染,袁媛性格温顺、苗条婀娜,为人正派,可不知怎么,越明就是不放心。

袁媛和单位同事聚餐,如果越明打电话,她必须第一时间接起,地址是每次必问的,袁媛还得把位置发给他。

一次,袁媛刚接起电话,越明说,“我过去接你。”袁媛感到不对劲,回头,越明就站在她的身后。

“啊?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一点没听到”。“我就在饭店门口给你打的电话。”言外之意,他想证明袁媛有没有撒谎。

袁媛下夜班时,越明一定要去接她的,越明几点到,袁媛琢磨不透,他总是躲得远远的,观察袁媛是不是一个人走?

他这样,让袁媛很受不了,两人爆发了几次“战争”。袁媛义正言辞地说,“告诉你,我是清白的,谁有谁知道”。而这时,袁媛已经发现了越明衬衣上的口红印。

终于有一次,袁媛被惹怒了。

半夜里,袁媛睡得迷迷糊糊,她感到自己脖颈处冰凉冰凉的,猛然睁眼,越明怒目圆睁,用刀背比着她的脖子,袁媛吓得三魂出来俩窍,他逼着问袁媛到底外面有没有人?

离婚吧!这日子没法过了。

袁媛住回了娘家,她欺骗父母,说越明出差了。

越明哪里甘心,他的目的不是离婚。只要借着酒劲,他就会找到岳母家,骚扰一番,也会在袁媛下班的路上截住她。

姐妹们都来劝袁媛,越明对你那是真的好,何况还有孩子,离婚这些日子里,袁媛的母亲住院,还是越明打里照外,比其他几个女婿强太多了。

何况袁媛不愿意让父母操心,这事始终是瞒不住的,而她的内心也放不下越明,放不下儿子,越明也保证了,以后不再怀疑袁媛,好好过日子。

以后的两年多,相安无事,越明对袁媛以及她的家人全力以赴,直到他被送进医院那一刻。

越明的后事办完了,儿子上学,亲朋散尽,袁媛一直神情恍惚,葬礼上的人头攒动,没有弟弟和侄子的搀扶,她双腿软到无法站立,这是她仅有的碎片记忆。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袁媛拖着疲惫的身体,面未洗,头未梳,坐在越明的遗像前,嘴里喃喃自语:“你一直说我外面有人,我的人在哪?真正有人的是你,真正不忠的人是你,你个混蛋。”

说完,眼泪扑簌簌地流下来,这是几天来她第一次泪雨倾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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