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节,我爸和我妈斗嘴
早上起来,就图个天凉快,没吃早饭之前,爸妈都要先出去走走。
我爸习惯去看看他的菜,给西红柿打打杈,给黄瓜拔拔草,把有点松了的豆角架重新绑起来。总之一会儿都闲不住,总有干不完的农活。
看到满园绿油油的庄稼,老爸脸上会不由自主地洋溢着微笑。我甚至感觉他爱他的菜园子胜过爱我们。
我妈本来是要到门外溜达的,看到老爸进了菜地,也就跟过来,沿着菜地转上一大圈。边转边指挥:茄子该摘了,老了皮厚籽硬就没法吃;看到那个西红柿王没有,一个就有一斤,摘回来拌糖吃或者炒都行;靠东边那架黄瓜结了几个嫩的,空口吃就很清香;梨树生虫子了,得打点药;今天这几朵花开得多好看......
转上一圈,也围着我爸唠叨了一圈,听上去一句废话都没有,却也没有一句太有价值的。
我爸听了就不饶人:好好走你的路就行了,你看你走着路,管的多宽,还不忘操心庄稼,隔壁那院的草一人多高了,你咋不操心去帮着薅薅!
嘴上这样说着,却一定要摘几根黄瓜、几个西红柿,再把我妈说的那几根茄子剪下来,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塑料袋,拎了送回屋。
我妈随后也慢慢地跟着踅回来。
这应该算是战前热身。
我若还没做好饭,老爸就去翻手机看他喜欢的新闻,老妈则坐下来休息,等着我叫他们开饭。
早餐吃的不多。我们一般每人一个煮鸡蛋,一碗羊奶,再随便弄个热菜,拍个黄瓜,拌个辣椒,简单得很。
第一架源于煮鸡蛋。老爸总是把最大的那个鸡蛋率先放到老妈跟前,然后若无其事地拿起另外一个鸡蛋自己吃。
我看着觉得可乐,在旁边调侃我妈:看看我爸多向着你,总是把最大的鸡蛋拿给你吃。
我妈一点都不领情:哼,鸡蛋再大能大多少,这个大鸡蛋最难剥皮,他是成心的!边说边幸福出了一脸皱纹。
你说我妈是不是很矫情,这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爸马上反击,好心当成驴肝肺,这样的人最不知好歹、最不可交!
我妈不再说话,专注地剥那个鸡蛋的皮。还真让她说着了,那个鸡蛋确实护皮子,带下来不少鸡蛋清。
天热,坐在门口有穿堂风的地方乘凉,我妈说,七夕节,乞巧节,我这手连针都捏不住,别说做针线活了。又说,现在眼睛也不管用,苍蝇腿都看不清楚。
我大为诧异,你还苍蝇腿,我这么年轻,眼睛花得连是苍蝇还是西瓜子都分辨不出来,你只是看不清苍蝇腿就嫌眼神差了!
我爸赶紧插话进来,“你娘的意思是苍蝇腿要是像猪腿那么粗,不光能看到,是不是还有火腿吃了。”
我们都被他逗得倒仰。
喝水吃药的时候,我妈感觉腿有点别扭,膝盖下有一个痛点。说,人老了,哪样都不好了,不如一下子走了利落。
尽管她笑着说得很轻松,我听她说这话,心里还是会隐隐地痛一下,就搂过来拍拍她的背,不让她这样说。
老妈倒很开明,说,怕啥,以前唱戏的都唱:人活百岁也是死,不如早死早托生,又得穿红袄,又得吃烧饼,又得在娘怀里打nengneng(撒娇的意思)。
这套嗑说得真溜!简单的幸福又实在又容易让人满足。
这时我爸又嫉妒了:谁都没你娘会耍贫嘴,天天一说一套一套的!
这不是惹事吗?我妈立马反唇相讥,“你倒是说一套让我们也听听!”
晚上我准备做丝瓜汤,洗净几个丝瓜正准备削皮,老爸进屋说,烧萝卜丝汤吧。看到我洗好了丝瓜,又说,丝瓜汤也行,明天再烧萝卜汤。
这让我犹豫了一下,有点拿不定主意,问我妈,想喝丝瓜汤还是萝卜汤。我妈开始摆谱了:我这个伙食长没发话,你们怎么擅自决定了?
我爸这次嘴跟上了:你是伙食长(长,故意读成藏的音)吧?一做饭你就藏到一边去,饭做好了你才长(zhang)出来。
瞧瞧,就这么点事,也要打个嘴仗,不打一架嘴痒。
我看热闹不怕事大:七夕了,还敢打,王母娘娘今天可要下凡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