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时光

曾老师退休了，刚过花甲的他得了糖尿病，医生给的结果不容乐观，左脚掌开了洞，走路需要拐杖支撑。

曾老师的故事在20年前被传为佳话，因为那一年曾老师的儿子考了全省的理科状元。“状元”的头衔不稀奇，每年高考都会产生文理科状元。关键是曾老师在儿子三岁时妻子死了，他没再娶，又当爹又当娘把儿子养大。傍晚的台灯下，经常映出父子依偎的身影，优秀教师曾老师左手抱孩子，右手批作业，总要忙到很晚。

儿子聪明好学，又有教数学的曾老师点拨，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清华毕业后，曾老师的儿子读研，后就职于美国，据说年薪150万美元。也就是说，儿子考上大学后，曾老师就与儿子很少见面了，越洋电话每两个月会有一次。

在美国工作的儿子娶了妻，生了子。

但儿子对曾老师隐藏了电话号码，他在越洋电话中对父亲说：你不是希望我过得好吗？我圆了你的梦，现在就过着你想象的成功人士的生活。我没有时间回国，我有我的事业，你不用给我打电话，每月1日我会把孝敬费打到那张卡上。

其实，曾老师不缺钱，五千元的退休工资足够他过上小康日子。他只是想儿子，那个陪伴了他18年然后远走高飞的儿子。

退休后，曾老师整夜整夜失眠，儿子的电话从半个月一次延迟到两个月一次。远程的电波传递来的声音略显冰凉，那个跟前跟后喊着“爸爸”的小肉肉不见了。

曾老师拄着拐杖，在朝阳的墙根下看着人来人往，不知不觉就是一个下午。

邻居家的老太太瘫痪三年了，孩子每天来，手里拎着蔬菜、馒头，还有烧鸡，身后跟着上幼儿园的孩子。

曾老师每天翻看照片，20年前被记者采访“怎么培养出状元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多少人羡慕曾老师的孩子争气，多少人感叹曾老师不容易。

曾老师沉湎在远去的时光里。

他成功的儿子不属于自己，“父亲”只是一个遥远的称谓，“儿子”只是记忆中的一个符号。

时间久了，曾老师出现了幻听，每到夜晚，童稚的“爸爸、爸爸”就从60平米的房间的各个角落蜂拥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