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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清晰世界

时间11-21 18:57发布访客分类日记随笔浏览206

今年九月中旬,眼睛看东西忽然有了雾蒙蒙的感觉,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双眼皆为白内障,需要手术治疗。

然而,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我没有时间即刻就医。在私,十月份要给儿子办婚礼;在公,单位法治政府示范创建到了攻坚克难的关键时候。于是,做手术的事便迁延下来。

做手术的事虽然一日日拖延了下来,但病情却一刻也未停止发展,之前,视力已经很差,得了白内障后,视力更是急剧下降。九月份的时候,每天晚上我还在刷剧,到了十一月,电视已经看不了了。屏幕上的画面变得越来越模糊,更不要说人物脸上那些细微的表情了,字幕也看不清楚,看电视变成了听电视,便索性不再看了。白天,上班路上,我总习惯用路旁停车车尾的车牌号看上去的清晰程度测试自己眼睛的视力,距离三四步远的时候才可以完全看清楚,就在前几天,似乎还有五六步的时候也可以看清楚的啊,着急、担心、害怕、委屈的各种情绪在我心里纠缠撕扯。

有一个词,叫感同身受,而我,从来不相信这个词所描述的那种感受。这世上,自己正在经历的一切,只有自己心里最清楚,那些着急、担心、害怕、委屈,除了自己,或许,只有上天知道。

十一月中旬,我终于从所有的牵绊中挣扎脱身出来,去了医院就诊。

做了很多项检查,那些专业的检查结果我看不明白,我只知道,我的视力检查结果左眼为0.3,右眼为0.04。我才五十岁出头,视力已经坏到了如此地步,我在心里为自己悲哀了一回。同时,我又宽慰自己,就现代医学而言,白内障治疗已非难题,白内障手术是一项技术已经相当成熟稳定的治疗方法,相信做完手术,双眼视力一定会有所提升。

第二天,各项检查完毕,我们跟医生商量后,决定先拿视力差的右眼开刀。于是,滴眼药水、通管、洗眼、散瞳,在右眼上贴上一片门帘样的纱布,眼角画上记号。

给手术眼睛做标记时,我忽然想起了古代死刑犯行刑前验明正身的情景,但即刻又在心里否决了这一不恰当的比喻——我不是去赴死,我只是去做一个小手术,我也不是死刑犯,我只是一个白内障病人而已。

我换上条纹病号服,耐心地等待手术的那一刻。

终于,直到下午三点半,我家某人陪着我跟着前来引导的医护人员去手术室做白内障手术了。

推开手术室外面的推拉门,在医护人员的指示下,我在墙角的连椅上坐下来换鞋。在我的意念中,手术室是挽救生命的地方,是寂静肃穆的地方。然而,手术室里的护士大声地说笑着,让我深感诧异。

我换好拖鞋,护士为我右眼滴上麻药,在护士们的嬉闹声中我又坐了几分钟后,一个戴眼镜的看上去很文静的年轻女护士引领我进入了手术室的第二道门。我这才明白,刚才自己所在的地方只不过是手术室的外围区域而已。进入第二道门,一切静悄悄地,走道天花板上的灯光映射在天蓝色的地面上,地面看上去一尘不染。我被年轻文静的女护士带领着,又在手术室第三道门外面的手推椅上坐下等候。同样过了几分钟,我再一次被年轻文静的女护士引领着,进入了真正的手术室。在她的指示下,我躺到了一个并不很宽大的手术台上,感觉自己像个待宰的无助羔羊。好吧,既来之,则安之,这一刻,我只能把我的信任和依籁交给医生。

“你就是那个高度近视吗?”之前,我家某人找熟人介绍的眼科王主任那已经很熟悉的声音飘了过来,“是的,是我。”我回答他。然后,我尽力压住心中的忐忑,调整呼吸,告诉自己,由这个医院眼科称得上大咖的主任医师做手术,就别想太多了。

于是,左胳膊套上血压仪,右手食指夹上血氧仪,盖上左眼,扯掉右眼上的纱布,擦拭消毒,打开头顶的手术灯,手术开始了。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手术顺利结束,没有疼痛,只有些许的不适。期间,有两三次,眼睛有向下的压力压迫的感觉,我自己猜想,大概是医生在用力地把人工晶体放进眼睛切口中吧。

手术结束了,医生包扎完手术眼睛,摘掉我身上的仪器,还是那位护士,又引领我出了手术室。我们轻轻经过走道转角,走出手术室第二道门,站在手术室第三道门的门口时,护士推开门,向着门外喊:“陆红芹的家属,陆红芹的家属!”我家某人应声走过来,我们换好鞋子,他把我换下的拖鞋放在一个收集病人拖鞋的鞋筐里,然后,我们一起回到了病房。

第三天一早,我的主管医生陈大夫径直走到我的床前,撕掉我右眼包扎的纱布,让我随他去检查。

在仪器上检查完后,陈大夫又带我来到视力检查镜框前测试视力。手术前,我的右眼即使面对测试镜框上最大的“E”也模糊一片,手术后,我竟然可以清楚地看到第五行那些“E”的朝向。陈大夫高兴地大声说:“手术非常成功!”

然而,虽然右眼单眼视力确实提高了不少,但是,双眼看东西却出现了重影,很是昏花。医生给出的解释是,一方面,双眼白内障,一个已手术,一个未手术,相当于一个眼睛戴了眼镜,一个未戴,双眼调焦不一致,所以出现了重影;另一方面,双眼也有适应和调整的视力融合期,待左眼做完手术,重影就会改善。

除了信任医生,我别无选择,活着,总会有感觉无力的时候。

今天是右眼白内障术后的第六天,眼睛有点磨,重影依然。两周后,我的左眼也得如法炮制一次。

这两年,感觉我的人生连续发生了多次阶段性的跳转。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我失去了母亲,与我的父辈亲人做完了最后的告别;今年,儿子结婚了,我娶进了儿媳妇,成为了婆婆,完成了对子女的抚育;如今,我双眼得了白内障,当我望着医院入院证明里“老年性白内障”那几个字时,我很抗拒白内障前“老年性”那个修饰词,我是一直都将五十多岁的自己界定为中年人的。

中年也好,老年也罢,生老病死面前,人人平等,生而为人,那就让生命的种种一一来过,而我,只要好好去感受就好。

走着走着,就与美丽相遇了 慢煮一杯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