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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帐

时间02-11 23:46发布访客分类日记随笔浏览219

昨日说到鸡又说到鸡蛋,便想起母亲对我们说的一件事情来。

大约我们八九岁时候,我们家有一个商店,彼时不叫商店,称做“销社”。销社里的商品除了生鲜与蔬菜外,其它商品一应俱全。

烟酒糖茶是卖的比较好的商品了。其中酒分两种,一种是瓶子装好的成品酒,另一种则是散装的白酒了。

宽口肚儿大的酱色小瓷坛,有着细长杆儿铝皮舀儿的酒流子,一只可盛一两酒的酒盅,摆在销社一进门的显眼柜台上。那时候,爱喝酒的人儿很多,也没有过多的讲究,常常是你走了他来了,用同一个盅子喝酒,互相间也不嫌气。

彼时,销社里让赊帐,有一本厚厚的帐本,姓甚名谁买过什么东西,多少多少钱,一笔一笔,记得清清楚楚。

村中有位大哥,与父亲是很好的朋友。他人善良,乐于助人,唯一缺点就是爱喝酒,也因此常将农活耽误了,而挨老婆的骂。

我记事时,他常帮我家干农活,也常喝的大醉,我们家中虽穷的要命,但别人来帮忙时候,父母必倾其家中最好之物待人家,所以在最农忙时候我们家也不愁找不到人儿帮忙。也因此,母亲常教育我们要好好待帮你忙的人儿,且总说,人家吃吃传名,自己吃吃添坑的话语。现在想来,母亲的话也是有道理的,但我觉得这里面的前一句倒有些想出名之嫌了,后来一想,真心给人家吃也罢,想出名也罢,无论哪一种解释,都得有“舍得”的大方与豪爽在先。

这位大哥也是日日离不开酒的,每天去销社里三五趟喝酒。早中晚,上山时下山时,只要路过,便是要去呷一口的。起先还给现钱,后来慢慢地钱也不那么凑手了,便开始赊帐。母亲不识字更不会写,他便自己记在为他单独写的一页帐本上。帐目很单一,一侓写2,意为两毛钱。我依稀记得他的帐目上写着一串长长的2,一行又一行。

那一年,他病倒了,不起。年底的时候是要收帐的,大部分欠帐的人儿是心中有数的,到了元旦决算时候便还上了。这位大哥的帐父母也不好意思要,父亲认为这是一笔瞎帐了,所谓瞎帐就是因为没有钱而还不上的帐,而母亲却不舍。按理说,人儿不在了,是应在决算时候上门去要帐的,父母却没有这样做,他们觉得不好不妥。

转过年来,春天到了,农村人都在春半天抓小鸡养活,母亲也抓了十多只,其实到最后长大了也就是三四只吧。大约是秋天吧,小鸡长大了,开始下蛋了。

也是在这一年的秋天,有一次,大哥的妻子去到商店里,恰好母亲在店里,便说了赊帐的事情。哪里知晓那人不但不说好听的话,怎么地就是不还。母亲当时也很生气,但与父亲一商量,父母亲念及人家从前的好,也就没有再去提起这件事了,至此,这帐便成为一笔真正的瞎帐了。

恰好在这件事情的第二天,我家的小母鸡,其中有两只,从那一日开始,每日早晚都下两个蛋,一天下来,光这两只鸡就能下四个蛋,母亲那个高兴呀!这样的下蛋频率,持续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便又恢复到了一天一个蛋的频率。后来母亲说,这两个小鸡是不是来帮忙还帐的呢?不然怎么那么凑巧?凑巧到人家说不还帐不认帐的第二天就这样了呢?我当时还小,母亲说这件事的时候,对于此,我是懵懂的,只知道这些蛋早超过了人家欠我们的钱了,也跟着大人高兴。

今日又想起这件事,写于这里,不过是当做一个故事讲罢了。但我觉得,父母的做法真的很善良,虽那么穷,却没有对那笔钱不依不挠地要求人家还。而这一切的失去,又以另一种令人惊喜的方式还给了我们。而且,若是真算起来,那些蛋的价值远远超过了那笔帐目的数值,这一切,我理解为舍与得!

寒假带娃记 厌倦了诉说,就安静的挣脱吧